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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心子弹(三) (第2/3页)
缠在军棋上,严肃的沙盘推演眼看就要被糟蹋成儿童跳棋。基尔伯特将伊丽莎白的手连同棋子一起包裹进手掌,紧扣住压在沙盘上。感受着掌心中削薄的五指如失氧心脏般的瑟缩挣扎,他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,自然地接上秘书官的话,“我去吧。” “你?”司令官发出迟疑的长卷音,“你不行,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。而且北/非海盗对叛徒的处罚我记得是,放空全身的血挂在码头晒成人干……” “那时候我就得像收腌制鱼干一样去收你了……”伊丽莎白狠狠掰过他的手,位置骤然翻转,这次她的手掌扣在上方。沾染了二人体温的军棋嵌入手心,将这亲密温腻的贴合从中央突兀地剖去一块。 伊丽莎白抬起头,对上那双因微微眯着而仿佛笼了云埃的红眸,清晰吐字:“我去。” 潜入集会的方案最终敲定。只是“具体谁去执行”引起了不小的争议,按照惯例应该投票决定,但基尔伯特和伊丽莎白在水手中的威信相差太多,票决结果毫无疑问会呈现一边倒的情况。为了避免这有失偏颇的结果,柯克兰司令官将钢笔放在桌上,轻轻转动了笔身。 锃亮的笔头在旋转中划出接近金箔的虚影,最终以微妙的角度停在十刻钟方向。他抬头朝着那个方向,望着那双翠绿的眼睛,郑重托付,“麻烦你了。” 出发前,伊丽莎白在船舱里整理衣服。她得尽量打扮得像个地道的海盗,军舰上当然不会有海盗的服饰,她从捕获的船上找了套干净的。海盗们大多是二叁十岁的成年男人,身材壮得像公牛,尺寸最小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依旧大了不止一圈。她扎紧腰带,耸起双肩,麻布上衣半晃荡着,仿佛被掏去充填物的玩偶,领口险些滑到手肘。 一只手从后方伸来,提起滑落的衣领。头顶落下的声音沉甸甸坠入耳洞,“不是这么穿的。” “哦你有别的经验?”伊丽莎白掰开基尔伯特的手将布角抢回来,右侧的领口跟着往下垮。她伸手去拉,于是两手交挡在肩前的姿势就显得格外微妙。 “你还真不怕……”对方沙哑的喉间泵出一点无奈的音节,“松手我帮你穿。” “我还没在任务中出过错。”伊丽莎白张开双胳让基尔伯特的手臂从后方绕到腰间,以紧绷绷的语气回应他的置疑。 “我说茜茜……那地方可不是皇家海军这么温和守规矩的天堂,说是绞刑场也可以说是荒野丛林也可以,”基尔伯特挑开她腰前绑得乱七八糟的棉绳,“希望你被丢去喂鲨鱼时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。” 换作平常的伊丽莎白会怎么回答?毫不留情地将置疑堵回去还是换上同样嘲讽的语气?伊丽莎白张开嘴唇,视线尽头却被对方按在她腹部、骨骼和血管隐约起伏的双手填满,吐出的字眼不知怎么就拐上相反的方向,“……如果那样你会怎么做?” “送他们去鱼腹里陪你然后炸了阿/尔/及/尔,还能怎么做?”基尔伯特低头靠近她的耳廓,镀了一层恶意的话语送进拂动的气流,“祝你在大海的怀抱里过得舒服。” 伊丽莎白嗤了一声没说什么,基尔伯特于是也闭上嘴继续手中的工作。他做这事倒很细致,抚平褶皱,用曲别针别住领口,迭起衣摆棉绳一圈圈绕上去。手套摩擦着衣料,接触也变得若有若无,仿佛浮在牛奶上的泡沫。伊丽莎白不适地耸了耸肩。某刻基尔伯特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迟疑,唯恐惊扰到什么似的。 他感受到了四处柔软的线条。伊丽莎白的身体上没有一处肌肉运动的痕迹,全是柔和纤细、松紧匀称的皮肤,虽不至于让人像跌入雪海一样慌张失重,总归还是不敢用力,仿佛稍一按下掌心的温度就会融化她的一部分。――或许只是距离过近造成的错觉?基尔伯特突然想将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举起来掂一掂,以此来测量这具平常埋在军服下的躯体是否真的那么柔软无害。 他用目光摩挲着棕发遮挡下的后颈,小块的皮肤仿佛从半枯枝叶丛中泄露的阳光。他又觉得刚才的想法毫无必要,这姑娘看起来不仅柔软还很不安稳,似乎他一抬手就会从手臂上流走。 衣摆处的抽绳突然扎紧,一匝匝棉线在腰间擦出点刺痒。伊丽莎白激灵一下,那圈细潮般的痒意很快就被臂膀环绕的感觉给淹没了。 看来还是可以抓住的。基尔伯特这么想着,脑海中突然蹦出不久前在战舰上重逢的情景,挺括的海军服和轻便的海盗布衣,现在恰好是反过来的,身份似乎也随之颠倒。他将另一只手比成枪形,食指抵着她的太阳穴,模仿她那时的语气吐出一个轻浮的玩笑,“抓到你了。” 他很快得到了回应。 被一记肘击击中下巴。 ― 这夜,紧邻阿/尔/及/尔的马扎法兰海湾微波荡漾。老旧的渔船停靠在海岸边,伊丽莎白放下钱币,扯开黄铜护目镜,从船头跃上岸边参差的礁石。船夫在她身后用阿/拉/伯/语说了几句接近感谢的话。她冲他点了点头,转身步入海港。 伊丽莎白顺着记忆中的地图寻找海盗的接应点,夜晚的城市依旧热闹非凡,散布在崎岖地形上的街道密集而迂回起伏,绿树映衬下墙体厚实的低矮石质建筑鳞次栉比,台阶式的绵长街道两侧挤满商贩,不同的语言交织如网。没有工业蒸汽化的痕迹,整个街区仿佛半埋在土层中的玲珑蜂巢,有一种古朴而精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