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解差与犯妇 (第7/9页)
” “这是小事!我送许太太回去。” “不要!”翠花斩钉截铁地说,“老太太留我吃饭,我是没法子陪她老人家。九爷在家陪老太太,叫德生那位小弟弟陪我去好了。” 二更一过,罗典史悄悄到了聚和店,自然是便衣。吴掌柜看他一进门,便缩回柜房,是故意避开,心里却不免嘀咕,不知道会出什么事,但一想到有王世九在,立即就泰然了。 罗典史亦生怕遇见熟人,将帽子压得低低的,溜到了第三进的东跨院。廊柱上影绰绰地倚着一条人影,走过去一看,不错,就是他派来看守“许吴氏”的差役。 “哪一间?”罗典史低声问。 “有亮光的那一间。” “好!你回去好了,明天有赏。” 等差役出了跨院,罗典史才飞蛾扑火似的奔向有亮光的那一间,先从窗纸破洞中往里望,但见一灯如豆,照出一条背影,正撅起好肥的一个屁股,在炕上叠被。罗典史入眼就心旌摇荡了,转过去试推一推门,居然未闩。 一个跨进门槛,一个回过身来,两人初打照面,相视无语。罗典史放心了。 “予人方便,自己方便——” 话犹未完,翠花已撮起两指,按在唇上,示意噤声。罗典史笑嘻嘻地走了过去,一把抱住想亲嘴。翠花扭脸想避开,但眼前却避不开,只好认倒霉,让他轻薄一番。 “睡吧!”翠花低声说了这两个字,探手便去替他解衣钮。身子背着灯,豆大的一点光都挡住了,乘机在他口袋中摸索,有一张纸、一枚图章,都捞了在手里。接着,推他上炕。 “你先睡下。” “你呢?” “我当然也要睡。”翠花“噗”的一声吹灭了灯,一上了炕,有意发怨声,“我们南边睡床,床后面放马子,用起来方便;这边睡炕,大小解得上茅房,就这一点最过不惯。”说着下了炕。 “慢慢儿就惯了。”罗典史说,“外面有风,你上茅房,别忘了披件衣服。” “嗯!我去去就来。” 这一去是到对面找王朝有。屋子里漆黑,除了王朝有还有个身材、年龄与翠花相仿的流娼,芳名桂子,是吴掌柜特意替他们物色来的。 “桂子姊,”翠花握着她的手说,“要请你代劳了!” “小事、小事!”桂子问道,“倒是谁啊?” “罗典史。” “噢,是他!他招呼过我,我两个就把他料理了。” 翠花到底是良家妇女,不大懂她的话,而且自己临时想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便将王朝有一拉,附耳说了几句。 “桂子,”王朝有问道,“你既然跟他有过交情,不知道他下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?” 桂子想了一下,突然说道:“有!他是‘羊毛皮’。” 原来罗典史在明朝就是个小官。明朝大小官吏,倒起霉来,屁股上都会吃板子。有时打得太狠,两股尽糜,再好的刀创药都不管用。这时就有个秘方,现宰一头羊,剥一块皮,趁热贴在打烂的屁股上,俗语管这种人就叫“羊毛皮”。 “好!多谢你。快去吧!”翠花叮嘱一句,“桂子姊,千万别出声!” “怎么,不能出声?我有个‘叫床’的毛病。” “什么叫‘叫床’?” 翠花问她丈夫。王朝有无暇为她解释,只跟桂子说:“万一要叫,也没有办法。你只不要开口说话就是了。” “好吧,我想法子忍一忍,不叫!”说完,桂子匆匆走了。长辫子,紧身小夹袄,跟翠花睡前一样的打扮。 “怎么样?”王朝有问,“没有受委屈吧?” “哪里会没有!不过他在我胸口摸了两把,我也摸了他两样东西来。” 王朝有用火镰打着了纸煤,吹旺了一照,一枚图章上的字看不清楚,猜想是罗典史的名章;一张纸是借据,上有“挽中借到罗四老爷名下纹银二十两”的字样。 “行了!”王朝有说,“本来照你的办法,这会儿还要把王世九从热被窝里拉起,来做个见证。现在有了这两样东西,再一说羊毛皮,就是老大的证据。不过,你无缘无故担个这么个名声,害得我也弄顶绿帽子戴,未免冤枉。” “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的。今天一切都很顺利,就怕桂子露出马脚。”翠花突然想起,“什么叫‘叫床’?” 等王朝有解释了如何谓之“叫床”,翠花顿时烧得满脸通红。“要命!”她说,“传出去说王朝有的老婆会‘叫床’,那多难听。” “你又犯老毛病了!”王朝有纠正她说,“你是‘许吴氏’,‘秀才娘子’。” 曙色未临,罗典史已经溜走了,翠花便又回到原处,谢了桂子十两银子,打发她走路,伏枕打了个盹,天一亮便随着王朝有去看王世九。 “九爷,”翠花说道,“我要拜在老太太膝下做个干女儿。因为有件事,不是一家人不好说的。” 王世九大感意外,亦颇困惑猜不出她有什么事,非要成了一家人不能说?不过,他是极豪爽的人,当即答道:“承你看得起,我是没话说,等我进去请示我娘看。” 王老太也觉得很突兀,虽然她跟翠花很投缘,乐于有这么一个干女儿,然而到底来历不明,要以儿子的意见为主。 “大概总是有很为难的事。娘就认了她,好让她说。” “说了就要替她办。”王老太问说,“你有没有把握?”